砂糖=傻糖
戚风食用联盟。2017年9月20日成立。
目前成员4。
=========
1286133。承蒙大家厚爱。

Waldosia(1.3)

Waldosia

Case 1|王蛇的眷恋 (1.1)/(1.2)/(1.3)/(1.4)/(1.5)/(1.6)END

/邱 非×乔一帆

/方 锐

/后续多人出场


  腊月二十七,N市唉声叹气地愁云密布,空气里带着咸涩味道。邱非被梦里踟蹰套着绝望的黑暗压得呼吸都不匀,好不容易醒来,乔一帆已经出门了。

  他躺在沙发上,手臂横过来压住眼睛,几粒彩色光点淡漠地跳动起来。邱非不需要确认,乔一帆在或不在的空间给人的感觉是不同的,现在这间房子又恢复了冰冷中透着几分死气的样子,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它不是他们两个谁的房子,陌生敌意就摆在明面上,也没有什么乔一帆喜欢的可爱动物跳出来帮忙缓和刺痛感的气氛。邱非轻轻揉着太阳穴,想,昨天夜里那个犹疑着轻轻握住他垂下沙发的左手的温凉触觉,应该只是梦境。

  乔一帆走的时候把床垫立在了门边,可能是怕动作太大吵醒他,但这个倾斜的角度没有外力抵着,看上去很危险。邱非洗漱完毕,想了想打算把它搬回卧室去,一开门就迎上思思十分不开心的大脑袋。这间小房子没有乔一帆家里暖和,肚子里又翻江倒海的,思思被关在卧室里难过了一晚上,早上居然只得到一个轻轻的“嘘”,都没有摸头!

  乔一帆喜欢的不可爱动物,这里倒是有一只的。邱非被不由分说扑住的时候,才发现他忘了这件重要的事。

 

  “我要出门啊,回去。”邱非板着脸散发冷气,奈何王蛇倔起来脾气大得惊人,思思拿尾巴用力抵着门不让邱非走,他最多拉开到一条小缝就又被推撞上,然后拉锯似的来来往往互不服气,大清早响在楼道里咣咣咣咣的仿佛要拆楼。

  “小邱你们这是……好大的蛇?!”林敬言都被惊动得拉开门来看,先是让思思吓了一跳,随后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啼笑皆非,“你养的?跟条蛇赌什么气啊。”

  “我急着出去办事。”邱非脸黑黑的不想多说,手里一松劲儿,思思又兴高采烈地把门拍上。没过一秒,邱非的脸重新出现在门缝里,继续和她较劲。

  “着急还闹。”林敬言虚掩上自家的门,走过来把手探进门缝里,顺着大蛇的鳞片摸了摸。思思觉得这个人的手指冷暖刚好,力道温柔,总之十分舒服,禁不住偏过身子去蹭。邱非顺势游鱼一般侧身滑出门,擦着林敬言抽回的手指尖撞门上锁。

  “林老师,那我先走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包括乔一帆在内的所有记忆都合乎逻辑看似圆满,感情却缺失成漫天白茫茫暴风雪。情感记忆不同于理性记忆,它存储在身体的各个角落,因此邱非会下意识地伸出手、摆好鞋子、露出担忧神情、拥抱那个刚好嵌入自己怀里的人,脑中却对乔一帆这个人的特别之处毫无印象。他坐在出租车后座按压着心口,仿佛那里有个乔一帆形状的空洞。寒风毫不留情地穿梭而过,嘲笑邱非的后知后觉。

  邱非模模糊糊想着那些应该都是很重要的回忆,怎么会凭空消失。

 

  闹市区的早点一条街年节下略见冷清,往来匆忙打包进店的倒还是都有,邱非的西装革履混在少数几个上班族当中也不算显眼。他左右看看,数进第五间与第六间无名铺子中间窄小肮脏的夹道,尽头仿佛是家收旧货倒卖二手家具的摊子,听见声响警惕地迎出来个人,看见他,不卑不亢地一点头,招呼道:“邱总来了。”

  “嗯。”一路迎着寒风赶路,邱非空空如也的胃在他开口的同时痉挛起来,表情也跟着扭曲了下。那人倒像是见过世面,笑容僵了一僵,也没说什么就把他往里让。掀起遮雨布,两摞破显示器中间藏着道小门,邱非一脚踩进去,闻见廉价蛋糕房的甜腻味儿,直冲鼻子。

  “这位是……”主事人却像不认识他的,引路的伙计这时候早已转出去了。邱非打量一周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房间,整治得似模似样,长桌跟前的沙发椅已经零零散散坐了四五个人,从垂垂老妪到和自己相似的西装上班族都有。

  “邱非。”他自报家门,主事人那张娃娃脸邱非认得,昨晚刚在林敬言家里摆着的一张大合照里见过,变化不大。

  “方锐。初次见面初次见面。”方锐热情地抓过邱非的手狂摇,又把他让到沙发前排坐,换了一壶新茶上来,后一句却是对所有人说的,“各位,事先约好要来的人都到齐了,我去请卖家,稍等片刻。”

  邱非稍稍向后靠了一点。方锐虽然说话腔调神神叨叨的不着边际,今天这里却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大概因为来客虽多,彼此之前却不算是竞争关系,只是接下来要说的话题并不那么愉快,因此屋子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那位老妪浊重的呼吸轻咳声。

  他右手压在胃上,方锐一贯的不靠谱,给准备的是提神醒脑的凉茶,邱非只碰了一下就放开了杯子。这时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左手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碰着,他震了下,转头看见坐在侧边的一个憨厚面相的大叔递了个穿着毛线套的保温杯过来。那杯子还滑稽地戴着一顶毛线帽,上面的红色有些旧了,织着歪斜的字母Q&Q,像个委屈的颜文字。

  给我的?邱非皱着眉。大叔客气地笑笑,侧身让开一点,于是邱非看见坐在屋子角落里那个身着正装气场完全改变的人正努力把脑袋埋在手心里,只露出一个昨晚才见过的可爱发旋。

  乔一帆也来了?他心里的疑惑只有更多,混合了对安心感的释然和一星半点的提防,邱非拧开杯盖抿了一口,鼻尖沉在蒸腾的热气中。

  甜度直冲肺腑,胃呻吟着舒展开,味蕾却在哭闹着抗议。被甜到皱眉的邱非在心底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是他“记忆里”的乔一帆,对常人谦谨有礼,却对自家人怀有某种独到的倔脾气,轻易不肯低头,也会有那么一点点堪称可爱的报复心。

 

  “久等了。”方锐的声音缥缈地传出来,打断了屋子里乱七八糟缠成一团的思绪。他身旁站着个衣着简陋的孩子。“现在开始介绍。”

  乔一帆坐在靠墙的座位里一点一点蹙起眉。叶修对他交待得轻描淡写,他没想到是关于这件在业内也算略有些名气的老案子。身份地点互相没有联系的几个人毫无征兆地先后死去,全身骨头碳化,在封闭空间内被摆成诡异的手舞足蹈姿态,外伤却只有手腕或脚腕上一圈扭曲的被剥皮的痕迹。乔一帆从未听过这件案子的细节,方锐也无意详说,两句带过之后便介绍他带来的卖家道:

  “他叫刘云,是这次情报的出售者,耳朵很灵。”

  目测大约十五六岁的刘云说:“去年四月,我在H市的曼陀林当行李员。”然后方锐的手就压在了他肩上。

  在这里停下,是示意不感兴趣的来客可以选择离开。乔一帆握着手机,叶修的回复没有即刻进来。他看着和自己搭过话的憨厚大叔和颤巍巍的老婆婆先后起身,眼神忍不住又回到前方的邱非身上。一个笔挺的后背,脑后丛丛阴影,乔一帆偏能看出他的坚定不移,志在必得。

  君莫笑:

  和我想的一样,继续。

  方锐微微颔首,提醒道:“留下来的各位,稍后刘云讲完,预付款就扣除了哦。”

  没有人动,沉默的视线在方锐身上闪了一瞬之后又聚回少年刘云那里。这孩子倒是不胆怯,脸上白净的样儿像是临时洗出来的,鼻梁横过一道污迹煞是顽皮。他吸了口气,继续讲述:“四月一日下午,我记得很清楚,夏先生来住店,我推着行李车去接……”

  乔一帆右手插在衣兜里,按下了录音键。

  “在房间安置好之后,夏先生问附赠的饮用水能不能换个牌子,我就去楼下拿。回来的时候,他的房门没关,内层窗户大开着,纱帘全都飞了出去贴在外层的隔音玻璃上。我喊了两声,夏先生没有回应,就去帮他收窗帘。”刘云说着,眼神压在墙上的某一个点,偶尔左右晃动,“他的窗外有一个很清脆的铃铛声,从远到近晃过来,然后停住不动,又慢慢远了。

  “曼陀林靠近景区这边有很多兜售鲜花的大姐姐,会用花和小铃铛编成手环啊什么的装饰品来跟游客推销,也有胆大的就会在酒店门口等着,或者直接来敲房间窗户的。所以我当时也没有多想,正好夏先生从洗手间出来,我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后来又接了两三家客人,大概一两个小时之后吧,我换班的时候突然想起哪里不对。夏先生的房间是临湖的9层商务单人间,怎么可能有人够得到他的窗户边上来?

  “但是客人不招呼,我们行李员是不能擅自上楼去的。我换了衣服出来准备回家,正好在大堂又碰见夏先生。他认出了我,问我能不能帮他寄一封信,说他还要回房间去等约好的客人,但是信必须要赶上今天的快递寄出去。前台那里排了很多人,他不想等。

  “那时候大堂虽然乱,但我跟他靠得很近,夏先生说话的咬字方式和声音的振动都很奇怪。语气和我接他住店的时候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着急,但是他每说一个字,简直就像胸口有一先一后两个心跳声,把传到喉咙口这边,”刘云抬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咽喉。他太久不动,把剩下在听的人都吓了一跳,“的声音变得嗡嗡的。”

  他摊开双手,像是在说“就这样了”,停止了讲述。

  “毫无根据。”一个尖锐的女声,来自房间里剩下的高瘦女子,五官妆容都很是艳丽,却面带市侩,“打探个日期和姓氏,随便扯点鬼故事就好骗钱了?小方老板,你这里就是这样做生意吗?”

  “金小姐,想问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又不是第一次来了,何必说这么难听?”方锐眼神有意无意飘过乔一帆坐的角落,好像在说,新客人都没说什么呢。

  “他说的话核心都在那双耳朵,我能问什么问题?就算他连没记入警方卷宗的案发房间号也能说出来,最多只能证明这小孩当时确实在曼陀林干活而已!”金小姐说得激动,猛地站起身来,系着可爱发带的卷发剧烈抖动着。

  方锐耸了耸肩,刘云清脆地开了口:

  “921。还有阿姨你戴的是西太后上季的骷髅骨架耳坠吧?左边骷髅的左腿连接那里有点不灵便啦,小心缠住头发。”

  乔一帆无声地笑弯了腰。金小姐一脸震惊,甚至没顾上追究这死小孩故意为之的称呼,手不由自主撩开头发,露出的正是一摇一摆垂在耳下的古银色骷髅小人。

  “哎呀,说反了,是我的左边。”刘云吐了吐舌头。

  921,夏姓,H市曼陀林,去年四月一日。乔一帆在手机备忘录上简短记下,埋着头掩饰不合时宜的肩头颤抖。金小姐无话可说,慢慢坐回去,沙发脚蹭在地上发出短促的刺耳。平静刚落回耳畔,就听邱非沉稳地开了口,伴着一丝几无察觉的颤抖:“那封夏先生托你寄的信,是什么样的?”

  “中号那种牛皮信封,不太厚,摸起来就是信或者文件之类,”刘云伸手比划了一下,显然也是印象极为深刻,“快递单是他填好的,我没去看客人的隐私,一直反过来拿着。寄的是本市的到付。”

  他看见这个坐在前排的客人攥紧了拳头,甚至听见指尖嵌入掌心的细微声响。

 

  “你是代理人吧。”刘云看着乔一帆走到方锐面前来签字,感觉他看上去温和可亲,明明没比自己大很多的年龄硬塞进西装革履里的样子有点好笑,眉目弯弯地露出善意来,没话找话,“都没提什么问题。”

  乔一帆工工整整签了名字,回答他:“对呀。”

  “行了你,钱也赚了还要顺便拐我的客户走啊?”方锐一巴掌把刘云推远了点,但还是替他补了句,“这小子也做你们那一行的,需要耳朵的时候,可以来找我啊。”

  “方老板你还不是要抽我提成!”刘云扑回去打闹,被方锐一只右手灵巧地左捏右戳,硬是靠不近身。乔一帆笑着看两眼他俩打闹,回了句记住了便道别出门。这样神奇的听力,确实该是有某种天赋加身,与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

  邱非和这个刘云,倒应当更像一些吧。

 

  他沿夹道一路走回摊收得差不多的早市街,没料到邱非还站在那里发呆。毛茸茸的保温杯跟精英气质的西装青年很不相衬,邱非把它抱在胸前,双眼出神地望着远方。乔一帆一走近,就像温水流进刚解冻的可乐,中和了半球形凝滞的气氛。

  “谢谢。”他把保温杯还给乔一帆,“你怎么……”

  寒风卷过街边一片漏网的枯叶,乔一帆已经迅速地消失在稀薄的空气中。

 

  “空间术,好厉害啊。”刘云坐在唯一一家还开着门的早点摊屋里,两颊鼓鼓地塞着小笼包,“小看他了……不过早晚还会碰上的。”

  他直等到邱非终于慢慢踱步离开,才喝完碗里已经温凉的红豆汤,吐了吐舌头。

  方锐的那屋子里,也比在座人数要多一个心跳声呢。

TBC


评论(16)
热度(44)
 

© 戚风糖纸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