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糖=傻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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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之花远

算是古风连载《虢瑟添香》第四回的选段。第二回明明没肉却被查封了不开心/_\

赶个晚班owo邹小将军生日快乐!


凤远关外临着大片草原,虢国与蛮族打打和和,没个止境,也因此他们这一支军得以常年磨练手脚,从未失了性子。这日,关上当值军士正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巡着墙下万里绿意与本国肥美畜群,箭簇利刃雪亮待发,却听见远方凝成一线的年轻声音,中气十足,还带点南国少年的软糯鼻音,恰如亲见其人。

 

“将军我回来啦——!”

 

小军扶正头上布巾,对同伴叹道:“混世小魔王回来了。”

 

他身旁的却是个牧民孩子,编入凤远军不足二月,闻言好奇地踮起脚尖,极目远眺。只见那支队伍缓步前行,无烟无尘,一水儿的蓝布银甲耀着日光,迷了凡人的眼。当先一面大旗,旗下一个少年将军,离得远了辨不清眉目,只依稀觉得并不是那等粗壮的体格,更像深阁大院养出的富家小公子。整支队伍偏他一个穿了件天青色衫子,滚着暖色的边儿,倒与那洗得褪了色的朱红军旗相得益彰,旗愈艳,人愈清。

 

那已自褪成小姑娘最爱的橘粉的军旗上,绣了个规规矩矩的“邹”字。

 

“大哥,听闻邹小将军素日最是慈心体恤,怎么您……”

 

“慈心体恤?”小军笑了声,拍了拍半大孩子的肩,示意他站好自己的岗,“邹小将军的慈心体恤,你日后有得是机会遇见。”

 

城下,张佳乐早嘱咐过人特特等着开了门,将邹远一行人迎进关内。他遣那些随自己一路上京跋涉的军士先去休息,自己抱了个小小包裹,对着爱马笑嘻嘻挥了挥手,这才慢慢走到主将院落。常年盛开的扶桑已比不过他高,邹远嗅着熟稔香气,在面前一片刺得眼睛生疼的火红中拣朵半开的折了下来,叩了叩虚掩的门扇,轻声细语重复:“将军,我回来啦。”

 

“内力真是有长进了。”声如其人,这把俊逸嗓子后面跟着踱出来的,是个容貌秀雅的男子。他一头长发单用根柳条绑在脑后,手里还执着把蛮族短匕与一尊刻到一半的巴掌大木雕,见到邹远站在门槛外躬身行礼,连忙上前两步扶起了他,一面露出快乐的笑,“荣京如何?”

 

邹远转了转眼珠,也笑了起来,露出一深一浅两个漂亮酒涡:“只有糍糖味道或值一提。”他跟着张佳乐走进光线明亮的内室,乖乖放下带来的包裹,又抢上前去帮着换水倒茶。张佳乐将他自小养到大,最清楚这小孩的脾性,见状也不去拦,索性坐回自己原本的位子,端正木雕一刀一刀,接续着镂起复杂形状,一面问道:

 

“荣京比凤远大得多了,便没有见到什么新鲜物事?”闲话晏晏,就是不提新王登基与丹樨觐见,张佳乐嘴角噙着艳丽笑容,余光里邹远弃了那壶早已冰凉的莲叶茶,又换上自家主将偏爱的白桃茶,多加了三大匙糖进去,摆出自小用惯的一套蟹爪纹粉定茶盅来。他自己手中,刀尖人物渐渐成型,是个高大的军士,衣装简单,看不出品级,腰间一把无鞘刀惟妙惟肖。

 

邹远恭恭敬敬添完茶,这才坐到自己最喜欢的绣墩上,抱过个软软的冰绿丝锦织金线靠枕来,满足地拿脸蹭了蹭光滑的表面:“有啊,包裹里是我从黄监正那求来的天命吉凶符,喻总兵托刘小将军带给将军的一幅字儿,一把刀,还有二十包糍糖,朱雀大街的御园花籽和绣扇……啊,我另给您带了十坛御内上品的落樨紫,让他们顺道拉去酒窖了……”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姻缘符桃花线生子药,再加上他从朝中六品以上大员手里赢来的银钱,不过这可不能对主将说出来。邹远正寻思着,感动于熟悉的舒适触感与甜郁茶香,就听见张佳乐蓦地一声惊呼。

 

“不能去酒窖!要是给……”来不及细思以邹远的官品如何能得十坛御酒封赏的殊荣,张佳乐听见“酒窖”二字,立时打断了乖巧副将的汇报,双目瞪得像是能冒出火来。

 

可惜天不遂他愿,下一刻,就有个肆无忌惮的声音自院中传来,紧接着那人也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给什么?某闻到酒味儿了。”

 

邹远愕然看着这人一身破衣烂甲,腰间佩着的刀竟连鞘也无,高大身姿不请而入,只象征性抱拳行礼,便将一件什么物事对准他尊崇的主将照脸丢了过来。张佳乐抬手接住,见真是自己五日前令他去夺的令符,讶道:“北川三族视若珍宝的赤铜令,你真带回来了?”

 

“是啊。”那人懒洋洋答,言语间没半点敬意,吸了吸鼻子,“某可以去喝酒了吗?”

 

“偏将留步。”张佳乐将狼形铜符放进贴身暗袋,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随即对邹远笑道,“小远,这是你出发后不久入军的偏将,孙哲平。”

 

邹远刚要再斟一杯热茶,手腕却被孙哲平扣住了,硬生生压住脉门,止了他的动作。“功夫底子不错,只是还差几年火候。”轻描淡写地这样说着,男人又放开他细瘦的腕子,“某不喝茶,邹小将军不必费心了。”

 

邹远的脸立时腾地一声红了起来,手臂僵在半空,抬也不是放也不是。还得张佳乐看着可怜,柔柔握了少年的手放回桌上,转头狠狠瞪了孙哲平一眼:“小远是我养大的,不得放肆。”

 

“哦——”孙哲平拖长声音,刻意上下打量邹远未足弱冠的纤细身形,末了挑起眉,问张佳乐,“这就是军中传言的那个主将私生子,富家女之后?你几岁就开始胡天胡地了啊?某真是佩服。”

 

“滚蛋!”张佳乐恼羞成怒,一脚将人踹了出去,运气大喊,“百花,浅花,给我封了孙哲平的嘴,不得胡言,十日之内不得接近酒窖!”

 

不见其他动静,院子里孙哲平狂放的笑声戛然而止,想来是那两位被点到的铁卫忠心履行了命令。张佳乐犹觉不解气,瞥见桌上随手放下的木雕,操起手边短匕,当胸刺下。

 

上好的柞榛木极为坚硬,他盛怒之下的这一刀竟未刺准,刃尖偏移开去,斩下了木雕军士那条隐隐有暗花浮现的左臂,锵锒一声。邹远弯下身,将被撞落到地上去的短鞘拾了起来,看到上面针尖大小红宝石细细拼就的蛮文,心下疑惑。

 

“将军,这……”他不确定地问。

 

“嗯,是啊。”张佳乐叹了口气,放下匕首,拍了拍邹远的手背,“很快,就要真的开战了。”

 

“不,我是问……”邹远眨着眼睛,看看张佳乐,再看看他手里缺了一条胳膊的木雕,“这把匕首,也是刚才您那位相好送您的吗?”

 

张佳乐闻言咳了个天昏地暗。

 

说邹远是他从小养大的,确实没错。可张佳乐捡到邹远的时节,自己也不过是比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孩大了五六岁的半大孩子罢了。当时的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只有那张从草木灰死人堆里探出来的脏兮兮小脸叫他永世难忘。幼小的邹远就是个美人坯子,晶亮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佳乐,良久,突然笑了,一条肉呼呼的胳膊还横在温热的血泊里,也浑然不觉。

 

邹远打小就爱笑,自他鬼使神差把他捡回来的时候,见这孩子哭的次数就屈指可数。开心了笑,不开心了也还是笑,肚子饿也笑,勾住他脖子乖乖让抱的时候也笑,就连睡着了嘴角也还是上扬的,月牙一样不知烦恼。慢慢长开了,看得出这孩子像是有些异族血统,肤白如凝脂,鼻头微微翘起,大眼睛幽远的黑中泛着点点萤蓝,混迹在军中一群大老粗中间像个投错了胎的漂亮姑娘。张佳乐袭了义父的侯位之后,便带着邹远搬进了小院,吃住都在一处,不得不说是有些护着自家小崽,防患于未然的意思在。可这孩子却像是没心没肺,不知世事,也无所畏惧,照样能跟那些血气方刚的军士们比蛮力比肌肉。他爱吃甜的,闲时喜欢自己捣鼓些小机关小玩意,简直是凤远军中的宠儿,没人不爱着他、让着他的。

 

只是有时候,他那种因不知世事而生的天真的残忍也会露出端倪,似乎始终停留在被张佳乐捡回来养的那个年岁,幼童一般善恶不知。他在酒坛里泡毒虫,在行军锅内藏铜钱,害得军士上吐下泻,自己犹笑得甜甜的,不狡辩,不推脱,可也从不主动承认。他总是那样笑盈盈站在一侧,望着众人,只有当张佳乐抬步离去,才会跟着向前。

 

“但、但是邹小将军在主将面前,从来都很体恤下士,也很细心……”在被前辈灌输了四天四夜邹远从小到大的各种事迹之后,那个年轻的巡关新兵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问,老实的脸膛涨得通红,“主将那么英明,邹小将军在他背后是什么样子,难道他就没有发现过?”

 

“自然不是。”与他编到一组的老资历军士翻个白眼,望向关外茫茫无际的草原,马嘶剑鸣的危机似乎下一刻就会降临,又或许只是他的多心臆想,“那是你没见过主将年少……咳,袭位之前的德性。邹小将军越长越像他的性子,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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