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风糖纸

春木~J

《春木》系列因为有幸拿到了水大的授权，即日起再开！

使用了部分水大《寒武再临》的设定要素！

预计在一个月零四天之后终于能赶上进度了。

好想提刀砍死这样拖延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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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内容：

Jellyfish 海蜇（乔一帆）

Jellyfish 海蜇（乔一帆）

潮白河水寒如冰。乔一帆独自坐在水边，似乎毫不畏惧。他慢吞吞捡起放在岸边的衣服，一件一件套回身上。墨色低腰牛仔裤贴在湿漉漉的腿上，姿态青涩优美，是仍属于尚未完全长开的少年的身形。进化得越强大，他的皮肤越透明，赤裸劲瘦的上半身看得见淡青经络若隐若现。乔一帆套上宽松的大号Ｔ恤，上面印着的队徽已经模糊不清，红色与白色交织在一起衬着淡漠的金，昭示着主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夺取冠军的辉煌。他最后蹲下身去系鞋带，齐胸高的河边水草一下子就将这少年整个儿淹没了。草丛中静得能听见乔一帆自己和身后窥伺着的捕猎者的呼吸，还有娴静的水流声。他不以为意，从容地系好左脚，换了下重心。

 

身后巨大的长舌弹射而出，像一条催命的红蛇，向着少年毫不设防的单薄后心袭去。乔一帆头也没回，右手按在松散的鞋带结上，左袖管在一瞬间空了。

 

透明的、柔软的带子取代了左臂的位置，违背人体原理地向后飘去，既轻盈又有力，一瞬间缠住了那只高三米的大青蛙吐出的舌头，绞紧，扯断。青蛙的发声器官迸发出无意义的巨响，乔一帆没有理会，继续用单手系紧了鞋带，而后站起身。

 

他的右臂也凭空消失了，化作另外一条一模一样的触须，细细长长，看似毫无威力，却十分柔韧。兴欣队服的两边袖口都显得空空荡荡，任凭透明的丝带将那只巨大的青蛙活活扼死，它只挣扎了片刻，便无声无息瘫软在泥地上，压倒大片水草，丑陋的表皮停止了翕动。

 

乔一帆轻轻拍了拍手，那双手现在又是人类的样子了，像大部分电竞选手那样，修长偏瘦，十分好看，向外微凸的骨节上纹着一个小小的花体字母，被半截发白的伤疤破坏掉，无法辨认。他慢慢向远离潮白河的方向走去，耳中听得到河中岸上等候多时的小动物一拥而上，将那只称霸已久的青蛙分而食之的咀嚼声，不为所动。

 

赛季结束他就拿了回Ｂ市的票和行李出发回家，然而一天一夜过后，才踏出车站，整个世界就已经不对了。短短一个半小时车程的距离，乔一帆走了五天。那是用血和汗水以及生命奠基的一条步行的路，任何看似普通的植物和动物全部拥有了吃人的能力，食物加速腐坏，气温忽降忽升。他从地狱爬行出来，好不容易凭着记忆与依稀还存在的水泥路面找到自家房子，却发现它已经成了一栋被腰部粗细的爬藤植物全面占领的废墟，地面散落着腐烂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残骸，人一样高的大老鼠跑来跑去，肆意撕扯着已经不太新鲜的血肉，而父亲与母亲不知所踪。

 

乔一帆愣愣站在路的正中，那些动物和植物感觉得到他身上的能量，不敢轻易接近。最后还是巡视到这个区的部队军车发现了看似普通的少年的异常，将他带回了驻地。

 

他花了三个小时接受了人类面对的现实和自己新增的能力，然而并没有接受军方或任何势力组织的招募，尽管他的能力特殊，十分抢手。乔一帆选择回到鬼屋一样的家中，背靠着已经成为炼狱的代名词的潮白河，独自居住，迎击不长眼的前来袭击的变异动物，用捕捉到的水生动物换取生活必需品和更迫切的——最新通讯消息。

 

他对热门的、事关重大的消息没有任何兴趣，一门心思只找那些别人不屑于在意的微小线索。

 

想在乱世中找到一个人，还是太难了。

 

每一天和前一天都没什么分别，运气好的时候他能见到一两个活着的普通人，然后把自己当天的收获分给他们一半。看着饿得瘦骨嶙峋的小姑娘半是畏惧半是感恩的眼神，乔一帆只想后退找个地方藏起来。他不想面对这些，可惜他没得选择。

 

他有的时候也会想起李轩。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都是在深夜，树影婆娑的X市或者水汽氤氲的H市，这两个地方现在都已经天翻地覆。黑暗里李轩的轮廓都模糊不清，与赛场舞台上强光照射下同样原理，化作一团暧昧摇曳的鬼影，无声地消失，下一刻又会从少年身后拔地而起，带着笑的气息喷在自己后颈上，一双冰凉的手遮住他惶恐四望的眼。

 

虽然他们从未做过任何越界的事，乔一帆想到那个男人却总莫名有些心虚。即便在末世的环境，一切虚伪与无用的外衣都被撕下的现在也是一样。他们或许对彼此抱持着好感，但那种好感并不足以形成燎原之势，烧尽手中握着的安稳美好。因此他们的关系，也就止于交换几个关切的温暖眼神，一两句嘱托的礼貌言语，最多还有手指揽上肩膀，掌心摩挲头发，嘴唇碰触薄薄的耳廓，留下一片不至于无法消退的潮红。

 

他自然是担心李轩的，但是又相信对方能够逢凶化吉。这种毫无道理的相信一直持续到每一个今天来临，即便是在苏黎世那么遥远无法企及的地方，乔一帆也觉得他能应付眼前冒出的任何危机，然后穿越千山万水和面目全非的国土，回到……X市，那个人的身边。

 

他不在的地方。他知道他不在的地方。

 

而他也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更重要的人要保护。

乔一帆还是坚持每天都到顺义的军方驻地去，带着巨大化的青蛙尸体，进化出一口锋利牙齿的十米长河鱼，有了自主意识的凶恶水藻，甚至半米长的孑孓，看上去无一不令人胆寒。他用这些与部队那个负责物资情报的乌鸦人交换自由翻阅信息的权利，断断续续对B市乃至国内的格局有了一点自己风格的了解。例如H市已经沦陷成一座巨塘，食人沼泽与浅水笼罩了所有的地面，城市里现在由一个能变成巨大锦鲤的人统治着，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X市则有一个能化作美洲狮的人越来越出名，他与城里两股势力分庭抗礼，却不揽权不露势，也拒绝了军方的招徕。乔一帆直觉这个人可能会是自己认识的某位旧识。Q市临海，情况更复杂一些，海洋生物与陆地上异常茂盛的植被双向挤压着城市内仅存人类的生存空间。然而霸图，这个名字现在不仅在电竞界，而是在整个中国都成了坚忍强大的代名词。所有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那个名为霸图的组织，由一个普通的没有任何能力的男人统领着，已经几乎拯救了Q市幸存人口的三分之二，集中了十来个各有能力的特殊能力者，俨然成了一座安全的小小王国。

 

然而没有，没有来自境外的消息，也没有他最想知道的那个人的踪迹。

 

乔一帆今天也借来了邻居的雪纳瑞，把刚捉到的一对大河蚌用绳子挂在它脖颈上，爬上它三米高的身躯，轻轻拽着大狗软软的长毛，指挥它把这一次的战利品拖去城区中心。

 

乌鸦人远远就看到了那只熟悉的灰黑色大狗与上面坐着的瘦小少年，挥舞起一只黑色的大翅膀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

 

“哟小乔先生，来啦？今天这么早？”

 

“大哥，你早。”乔一帆对他们给他擅自起的尊称哭笑不得，但还是极为守礼地打了招呼。旁边两个小兵也与他熟了，上来竖了竖大拇指，就一左一右绕过雪纳瑞巨大的爪子，去解挂在它身上的粗麻绳。

 

“嘿，河蚌，这么大个儿，这可是新鲜东西。”乌鸦人随口道，拔出一根烟，见乔一帆礼貌地推拒，也不再客气，便自己点上了，“科学院见到这东西，又该眼睛放光了。我说小乔先生，你真的不考虑接受他们的邀请吗？那边的任务虽然危险些，但胜在报酬丰厚啊，能给出的资源更是我们这儿没法比的，你找起人来也更快不是……”

 

“谢谢大哥的好意，我不想去。”乔一帆客气地打断了他还要继续滔滔不绝说下去的话，慢慢地问，“大哥，我打听的那个人，有消息了吗？”

 

“咳，还没有啊。”乌鸦人有点尴尬，低头猛吸了一口烟掩饰，絮絮道，“你说你这给的条件也太少，我们搜索的难度实在很大。真的没什么别的特征了？”

 

乔一帆看着两个小兵合力把河蚌连拖带抬运上一边开往科学院的货车，眼睛里闪过一抹温柔的光：“上次给过您照片了，他的个头年龄跟我都差不多，末世之前应该是在西南四环一带的微草俱乐部活动，不知道有没有变异能力，名字是高英杰。”

 

变强，明哲保身，不要过早地死去，这样才能在这下一秒都无法预测生死的残酷世界里，等到与你重逢的那一天。

春木：序，520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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